第142章
“那楚公子,倒把月试当成演武场了。”
朱漆碑亭下,魏刈负手立着,晚风轻扬,月白衣摆随气流微动,语调漫不经心,尾音却带几分冷峭。
毛宗眉峰微蹙,显然没料到楚萧会在人前用这等手段。
他抬手作揖:“世子说笑了。
少年人本就气盛,何况楚萧向来好胜,从前从未跌出三甲,许是觉出威胁,才出此下策。”
月试虽没禁合纵,但四人围堵一人,终究失了磊落。
“威胁?”
魏刈眉梢轻挑,“你说的是苏景熙?”
“世子认得他?”
毛宗微讶,随即笑道,“是了,世子在清河镇养伤时蒙苏二小姐相救,又因大长公主的事与苏家多有往来,自然熟稔这位小公子。”
提起苏景熙,他眼中难掩赞赏,“今日卯初的骑射,苏崇漓大人若在就好了。
那孩子才十二三,竟能两箭定乾坤,硬生生压过楚萧一头。”
他顿了顿,“我问他师承,只说跟着兄长学。
可苏大少爷三年前便......这般光阴,能把骑射练得这般境地,实在惊人。”
魏刈指尖摩挲着腰间玉佩,淡淡问:“他当真这么说?”
“千真万确!”
毛宗点头,“这孩子心性更难得,身怀绝技却谦和,若不是楚萧再三挑衅,怕是连应战都不肯。”
话音未落,场中忽起变故。
四支长箭破空声齐发,苏景熙已被楚萧四人逼入死角。
马蹄翻飞扬起草尘,晃得人眼晕,移动靶时隐时现,任谁都难瞄准。
场边众人看着,却无一人敢上前。
楚萧是镇南侯府的公子,太学里谁愿为苏景熙这个没背景的少年得罪他?
张书澜急得跺脚:“楚萧太过分!
时限一到景熙兄若没中靶,这轮就要垫底了!”
苏景逸却依旧温静:“急什么,还没到最后。”
“你倒沉得住气!”
张书澜恨道,“他那性子真闹起来......”
话没说完,场中苏景熙已单手控缰,弓弦斜挎在肩,竟优哉游哉兜起了圈子。
眉梢眼角的桀骜半点未减,哪有半分被困的慌乱?
“这......”
张书澜看呆了。
原以为他是火暴性子,此刻倒像藏着千般算计的老狐狸。
苏景逸望着场中,忽然轻笑:“姐姐说过,猎人最要的是耐心。”
话音刚落,楚萧已拉满弓弦。
他算准苏景熙被困中央,正是雪耻的良机。
利箭破空而去,却在将中靶的刹那,一道黑影斜刺里杀出——两支箭半空相撞,‘当’的一声擦出火星,楚萧的箭坠地,苏景熙的箭却稳稳钉在靶心!
“抱歉啊,手滑了。”
苏景熙晃了晃长弓,笑得像偷腥的狐狸,“楚公子不是说射不中就垫底?不如咱们一起试试?”
他反手抽箭在指尖转了个花,“上午的第一当过了,末位滋味也该尝尝,楚公子可要作陪?”
楚萧气得浑身发抖。
这苏景熙,分明在拿他当猴耍!
魏刈唇角微扬,眼底闪过兴味。
冷翼站在身后,瞧着主子这罕见神情,暗忖:难怪苏二小姐放心让兄弟俩进太学,这般手段,谁能占着便宜?
毛宗抚掌大笑:“好小子!
就知他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!”
然而下一刻,场上风云陡变。
楚萧被激得血气上涌,竟将箭头对准了苏景熙!
“景熙小心!”
苏景逸失声惊呼。
利箭挟风而来,苏景熙本能侧头后仰。
弓弦断裂的脆响同时炸开,他只觉鬓角一凉,几缕发丝已被削落。
低头看时,手中宝弓竟从中折断———那是姐姐亲手为他打造的弓,陪他熬过无数寒夜,如今竟在这等场合被人蓄意毁坏......
苏景熙眼底骤冷,周身气压瞬间坠至冰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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